---你們離她遠點!
幾分鐘之前,我還在半夢半醒之間,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壓低聲音講話,然後越來越大聲....
---快點去!
---你明明看見她睡得很熟!
伴隨著小翅膀的顫顫振動聲,嗡嗡作響,好似蚊子要盯人前的盤旋聲。
我慢慢睜開眼。看見大約有三十來個字詞,正準備向我進攻。「Épitrope」(反諷)、「Escargasse」(紡紗機)、「Girasol」(青蛋白石)、「Mastaba」(埃及古墓),還有許許多多的黨羽,我現在沒辦法一一點名。
帥姪子出現了,他試圖把那一大群烏合之眾驅離開來。
---笨蛋!即便是在夢中唸,也會把它們引來的!
一點也沒錯,我知道它們要什麼。不過,我真的能夠做到嗎?我沒有這樣的職責,也沒有像老太太那樣的耐心,每天在那邊呼喊字詞。我這個年紀孩子的職責,應該是全天候24小時不停地玩、游泳、好好享受生活,不是去做苦工,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朗誦!我從床上彈起,想要嚇唬這群強盜流氓。不過它們視若無睹,不一會兒便逕自鳥獸散了。
幾步之遙的門邊,亨利先生正看著這場精彩的表演,帶著比平常還要大的微笑。托馬剛剛也受到跟我一樣的襲擊。只不過他比我更暴力,馬上抄起手邊的一大捆釣線卷,反追著那群不速之客。
---啊,兩位,不幸的,你們被我們的朋友盯上了。現在感覺如何?你們沒在這波攻擊中受傷吧?
留心字詞!(雙關語,小心禍從口出。) |
老實說,即便如我這般不喜歡收拾房間的人,現下卻非常想把腦袋瓜裡頭好好的理一理。字詞到處亂堆,在我的髮根下,額頭後面,眼睛深處,我感覺它們被隨意堆放棄置在我頭殼裏許多陰暗的角落,這樣一想,我的頭又開始痛了........
此時亨利先生卻演奏起吉他,不過卻盡是恐怖的走調、既混亂又不和諧的音律,殘忍的在我的耳膜上鑽孔。
他幹嘛這樣大費周章的折磨我們呢?
---正如你們所感覺到的,字詞呢,像音符一樣,只是累積堆積它們是不夠的。沒有秩序,就沒有和諧。這樣就不算音樂,只能算是噪音。所以說音樂需要樂理,正如同說話需要文法一般。我想你們對文法的記憶應該還在吧.....
奇慘無比!
我突然想起來動詞變位(les conjugasions)的恐怖,酷刑一般的練習題,還有過去時態的統一............
托馬的臉扭曲得比我還要嚴重。
---我們來打個賭吧?亨利先生又說,如果一星期之內,你們還不會無法自拔的愛上文法的話,我就把我的吉他砸了!
我們向他微笑,讓他開心一點,不要那麼衝動。他看起來是那麼胸有成竹,不過呢,要我們愛上文法?
門兒都沒有!
可憐的吉他呀!只好等到我們打賭贏的那時候,再替它求情了!
帥姪子早就在門口等我們,並備了四匹馬。
---字詞之城只離這邊九公里而已。第一個到達的人可以贏得我的一首歌。
我們駕著馬兒狂奔,上氣不接下氣,不過我確定,另外兩個男兒,一定會把勝利,讓給托馬。
(第九回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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